媒体未报道教育部门调整专业的缘由,但从现实看,显然是为了应对当下愈演愈烈的就业难问题。确实,正如旅美学者薛涌称,当下中国大学里存在着许多“扯淡专业”,如管理、法学类,这些专业要求的分数高、收费贵不说,主要的是教育内容近乎垃圾,既不实用又束缚住了学科视野,更远离社会需求———是该对这些华而不实误人子弟的本科专业进行调整了。但笔者以为,调整专业设置的权力应分散地掌握在高校手中,教育部门的集中调整是一种越权,越权的调整只能在窒息高校自主办学的同时,加剧就业矛盾。
计划经济时代发生过许多类似的闹剧:乡长发现某段时间的苹果非常畅销,于是就下令全乡农民砍掉桃树统一种上苹果树,发现葡萄好卖钱就下令全部种上葡萄,结果必然扭曲了市场供需关系而让农民守着滞销的苹果欲哭无泪。市场的好处就在于尊重个体理性,鼓励个人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分散地作出判断,从而达到一种均衡———因为毕业生最终都要直接面向市场,所以高校的专业设置也需要这种自主决策权。也正因为此,《高等教育法》明确规定“高等学校依法自主设置和调整学科、专业”,教育部取消了《高等学校本科专业设置目录》范围内专业的审批规定,改为备案制,还在部分大学试行了专业自主权试点———显然,以行政手段一刀切地砍本科专业是对高校自主办学的一种伤害。
首先,教育部门根本承担不起“砍专业”引发的就业负担。自主办学下让高校自主设置专业,既是尊重教育规律,也是政府减轻自身负担之举———既然政府无能为每个大学毕业生分配一个工作,就把专业设置权留给高校吧,权利转移的同时责任也发生了转移:专业设置自主了,因此导致的就业矛盾就不能归咎于政府。而如今政府越权调整专业等于是把负担又往自己身上揽。然后,教育部门缺乏足够的“砍专业”理性,虽然当下中国高校对社会需求还不够敏感,但再不敏感,也比高高在上的教育行政部门要敏感得多,因为学生的就业直接影响到高校的利益和声誉,高校有利益动力对专业进行适应市场的调整,而教育部门就缺乏这种切身利益感,只能凭着权力感觉行事。
还有,很多专业出现就业难问题并不在专业本身而在于社会需求:比如名校崇拜,企业只看学校品牌而不看专业;比如学历崇拜,博士、硕士遍地走,再好的本科生也没人要———这种情况下,取消再多的本科专业也无济于就业。
不尊重高校自主权,越权地进行专业调整,只会像“统一种苹果”那样在扭曲供需关系中加剧就业矛盾,还会加剧“研究生教育本科化”趋势:比如取消本科管理专业,如果是高校自主取消,高校自身会消化取消专业所带来的问题;可如果是强制性地取消,试问,原有本科专业那些师资和资源如何安排?或是应付性地换个名称招生,或是干脆将研究生教育本科化,造成研究生教育质量制度性地大滑坡。